【6/1 23:00】【梦帕】Not Murder
※（虽然这篇一点都不儿童节但）大家儿童节快乐！
宝生永梦又一次杀死了帕拉德。
他松开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，任由那具不再活动的躯体逐渐沉入水中。
死去的病毒看起来与人类并无差别，那张脸上常带着的纯粹的笑容消失了，但也没有痛苦或者悲伤，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，仿佛一切理当如此。
宝生永梦的心脏紧缩起来，脸上再次感受到雨水冰冷潮湿的触感，无论多么努力地张大嘴巴向内吸气，肺里的空气还是一点点稀薄，直至将他的意识拖入黑暗。
死亡就是如此，哪怕事先预谋，当它真正降临时，人类仍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战栗。
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，它们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——作为医生而言，这显然是不合格的，而作为杀人凶手，这同样并不可取。
帕拉德的幽灵在水面下静静望着他。他看到那个影子嘴唇微动，无声地向他发问：
你真的准备好了吗？
“喂，儿科医，起来。要睡的话回家去睡。”
宝生永梦从桌上抬起头，在惺忪的视野中，看到镜飞彩端着一盘草莓蛋糕在圆桌对面坐下，语气还是一贯的不留情面。
“飞彩先生……”他揉了揉眼睛，下意识微笑道，“谢谢关心，我没事的，只是午饭后稍微有点犯困而已。”
他站起身来，活动了下因为被枕在脑袋下面而发麻的手臂，目光顺势扫过CR中的各种设备，然后落在了沙发上。
帕拉德正靠在那里，一只手上还抓着游戏机，不过本人已坠入梦乡，嘴里还在含糊念叨着什么：“唔……永梦……和我一决胜负……”
Bugster也会做梦吗？他还以为他们并不需要睡眠。或许是因为受到了他的影响？
帕拉德原本也应该和檀黎斗一样接受管控才对，但鉴于他在打倒游戏神上的功劳，卫生省特别许可他作为CR的成员进行活动，而负责监督他的人就是宝生永梦。
不过就算不设定这样的限制，帕拉德也不会离开永梦身边。反正他只要能和他的永梦一起玩游戏就好，其他事情在他眼里都不重要，还不如昨天发售的新游戏有价值。
这天算是比较清闲的一天，前来问诊的普通患者寥寥无几，CR也没有收到游戏病的求助讯息，于是宝生永梦得以准时下班。
回家的路上，帕拉德如往常一样跟在他身旁，时而快走几步超过他，时而落到身后，又从另一侧赶上来，小孩似的乐此不疲。
穿过人行天桥时，Bugster仗着自己优秀的身体能力，跳上了边上的栏杆，展开双臂，如走平衡木般在上面摇摇晃晃地走着。这种危险行为引起了周围路人的侧目，有位戴着眼镜的上班族神色紧张，看起来想跑过来劝他不要冲动，还有年轻的学生拿出手机，迟疑要不要拨打报警电话。
“帕拉德。”
宝生永梦叫着他的名字，向他伸出右手。
“永梦。”
帕拉德回应道，为了配合他的动作，也停下脚步，将左手伸向他的方向。
夕阳的光芒将他卷曲的黑发边缘镀上一层金色，他歪着头，神色好奇，似乎不明白人类们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。在铁栏与管道上行走、于平台与平台间跳跃，这不是基础操作吗？每个玩家都会这样做的吧。
宝生永梦没有回答，只是沉默注视着他，然后笔直伸出的手忽地发力——将帕拉德推下了天桥。
Bugster毫无防备，也从来不会对前者有所防备。他如被铅弹击中的鸟一样坠向地面，飞扬的彩色数据线在风中拖成漂亮的尾翼。过了一秒，或许是两秒，他的身体撞在地上，没有崩散成一片零碎的数据块，而是极其普通地失去了生气，背后缓缓晕开一滩深红色的痕迹。
宝生永梦看着那张脸，上面依然没有怨恨或者诧异，平静过分到甚至令人感到冷漠。那双棕色的眼眸似乎又在质问他：
你确定要这么做吗？
“永梦，你怎么了？我们已经到了。”
帕拉德从栏杆尽头轻盈跃下，晃了晃和他握在一起的手，疑惑问道。
宝生永梦眨了眨眼睛，发现他们确实已经走到了天桥的另一边。在他伸出右手后，帕拉德十分默契地将左手叠在他手上，任由他握住。他们就这样像父亲带顽皮的孩子似的牵着手走完了这一路，只是作为其中孩子的角色，帕拉德的个头未免有些太大了。
“不，没什么。”宝生永梦摇了摇头，“稍微有点走神而已，我们继续走吧。”
自从选择与他并肩战斗后，帕拉德从没有质疑过他的决定，听到他这么说，Bugster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：“这样啊，那我们今晚就早点休息吧。游戏时间可以减少一个小时、呃……半个小时？”
宝生永梦笑了起来：“和那个没有关系……别担心，约好的对局我会陪你的，你从昨天开始期待了好久吧？”
“太好了！永梦，我们快点回家吧！”
帕拉德拉着他快步向公寓走去，嘴里还在念叨着新游戏的宣传片中所展示的技能名字。宝生永梦感受着掌心的温度，没有提醒他其实已经可以松开手了，就这样保持着牵手的状态跟着他加快了步伐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“杀死”帕拉德了，看起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关于这件事，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，也没有必要说。世界上除了游戏病以外，还有许多疑难杂症，有些病是药物和手术刀、以及假面骑士的力量都无法治愈的，既然如此，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。
何况，他自己其实很清楚问题出在哪里。
然而就在这天晚上，打完游戏后心满意足跑去睡觉的帕拉德忽然又敲开了他房门。
“永梦，你讨厌我吗？”Bugster表情严肃地问道。
“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……”宝生永梦诧异，“嗯……就像过去说的那样，虽然你曾经做了很多错事，但我也有责任，那其实也是我的罪孽。我不会讨厌你的，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为了守护生命而战斗吗？”
“那么……”帕拉德盯着他的眼睛，“永梦是讨厌自己吗？”
宝生永梦意识到他或许察觉到了什么，察觉到了一些他一直以来避而不谈、刻意忽略的东西。
帕拉德和他的心是相连的。他能瞒过其他人，却唯独瞒不过他的Bugster：这并不是一场谋杀，而是自杀。虽然幻觉以帕拉德的形象出现，但他真正试图消除的人不是别人，正是他自己。
见他没有回答，帕拉德继续说道：“永梦，是你让我想起来的，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。虽然我现在还是没法对其他人的死感同身受，但是如果是永梦、如果是你消失的话，我会非常伤心，比我自己死亡还要痛苦。所以，永梦……”
“不要死，也不要讨厌自己，”他说，“因为我非常喜欢你。”
“帕拉德……”
宝生永梦一时失语，只是怔愣地看着他的Bugster。
良久后，他抬起手，握紧了帕拉德的手，场景仿佛过去的复刻，只是这次双方交换了立场。
借着对方的力量，他从淹没口鼻的潮水中站起，露出一个与往常一样温和的、而的的确确发自内心的微笑：
“嗯，我知道。我不会离开你的，帕拉德。”
FIN
